寒暄、寒暄、寒暄……
酒店大堂里充斥着热情的寒暄。
我以为会要登记各人的身份,但并没有任何人管理。即使纯穿着随便,他脚上的拖鞋在酒店花纹繁复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。
这家酒店对来的客人视若无睹,全然不在意。
我拉着纯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了,目光紧盯着穿得红艳的我妈。
平心而论,我妈看起来很高贵,巨大的绿色的耳坠和项链衬得她很有些上层人士的气质,这和从前待在家里的她很不相同。不过我想,这才是她想要成为的样子——一个让人艳羡的优雅女人。
吵嚷中,我听见有人说:“晚会几点开始?”
“快了快了,有好东西看。”
我真是怕极了“好东西”,有些人闲得发慌,就开始追求一些残酷的猎奇的东西,还大言不惭地称之为艺术。
我拉着纯的手紧了紧,但纯显然是听不进去这些人讲的话的,他盯着大堂顶上亮闪闪的玻璃吊灯,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大概鱼是很少眨眼的吧。我虽这么想着,还是怕他被强光刺伤了眼睛,便捂住了他的双眼。
他似乎真的很少眨眼,我虚捂着他眼睛的时候,他的眼睫毛戳在我的手心,没有丝毫动静。
我松开手,他的目光还是落在那盏巨大的玻璃吊灯上。
纯的眼睛总是有点湿润的,此时瞳孔缩得很小,呈现出浅蓝,泛着碎裂的光。
“别盯着看,”我说,“你的眼睛会痛的。”
纯有了点反应,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,转过来盯着我:“我要带走它。”
我的头有点痛,大概是被这条鱼气的,我和他说:“你不能带走这么大的一个灯。”
“我能。”
“你不能。”
“能。”
“不能。”